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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,他站在一座石桥边缘,另一头通往散发微光的城墙。古老的城市,花哨的旗帜……但错落石阶上的花纹未免太过熟悉。学徒不禁眨眨眼睛。一轮新月高挂天空,祂的影子烙印在城墙的每一块石砖上。阿兰沃的月之都,我见过的该是她的残骸。
『这是哪里』指环索伦问。与黑骑士拉开距离后,它终于得以上线。
“没印象了?这是卡玛瑞娅。”尤利尔没瞧见敌人的影子,心知机会已被抓在手里。他捡起梦里的铁剑,口头上有意和这爱作弄人的家伙开玩笑。“是阿兰沃的满月与歌谣之城。”但城墙后确实有歌声。
『……?』
由于过度的震惊,指环一时语塞。索伦很乐意给人添堵,但不喜欢别人跟它绕弯子。『快给我解释清楚』它缩小了一圈,蛮横无赖地命令。
“明摆着的,我们不在安托罗斯了。”
『你怎么办到……?』
“因为这不是真的。”虽然湿淋淋的衣服触感十分真实。“我们正身处一个梦境。我偷学了梅布尔女士的魔法……”
“……并在我面前班门弄斧。”
学徒转过脸,瞧见精灵女士的深绿色长裙。梅布尔·玛格德琳漂浮在石桥上,那对红艳艳的手指一手提着手提箱,另一手攥紧一条新披肩。在她开口前,尤利尔一点也没注意到她。
“这儿冷得要命。”花园主人打了个寒颤。“什么情况?”
“我们应该在卡玛瑞娅,千年前的阿兰沃首都。”
梅布尔瞥他一眼。“我知道你来过的不是这里。一千年。恐怕它只剩石头了。”她扭过脸眺望城墙。桥头的微光里有一小片暗处,宽不过三尺,高度却近四码,像是城墙的一道皴口。“你的水平出乎我意料,梦境如此真实……但干嘛选这里?”
“不是我选,阁下。这里是『忏悔录』创造的梦境,由其主人决定场景。我只能稍作修改。”
“这是他人的梦境?你不该涉足这么深入。”
“现在我很清醒,而且我得到了他的锚点。”
她的神情缓和了。“看来你对梦境的了解并不初级。”
虽然平日里没少挖苦学徒,但梅布尔的话反让指环不大乐意。『高塔研究命运,少不了梦境知识作辅助』索伦指出,『倒是你,玛格德琳,我们都怀疑你修补的秩序缺口实际上是拿梦境伪造的假象』
“胡说。侦探女王阿加莎·波洛在她的新书扉页里写到,没有证据支撑的怀疑就是诽谤。告诉我,尤利尔,克洛伊塔有接受投诉的部门吗?”梅布尔摸摸她发梢上的羽毛。“尽管进度会和记录上存在落后,但问我的话,这都是你们占星师寻访太频繁的缘故。”
尤利尔从不知道,他的邻居竟然还在工作之余兼职畅销书作家。在这么两相对比下,连高塔定期派遣占星师去七盏灯小屋这回事,似乎也显得不很奇怪了。
“我会建议导师考虑你的意愿,阁下。”学徒说,“只是,如你所见,梅布尔女士,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。”他做个手势,抬脚踏上断桥。湿淋淋的石雕一语不发地斜瞄着他。
“没我你活不到提建议的时候?”
“不巧是这样。”
梅布尔的手指揪下一根羽毛。她摇摇头。“你创造了幻影,尤利尔,而我借助她的眼睛看到了你的敌人。你要的帮助无人可以给予。我的箱子里也只有建议——回布鲁姆诺特去,梦境限制不了他。我们绝无胜算。”
他当然不会对梅布尔·玛格德琳抱有全部期待。在微光森林,学徒已经见识过双方神秘度的高下。“但这是『忏悔录』的梦境。”尤利尔提醒她,“圣经算是‘施术者’,基础是它的神秘度,不是我的。”
“我并不了解『忏悔录』。”精灵女士皱起眉,“可既然它有本事独自创造梦境,又怎么能在我的花园停留?虚假的风景没法再行欺骗。”
这是个循环往复了数次的疑团。每次我都得花时间解释。在尤利尔眼中,圣经的异状不算是问题,他一直觉得神秘毫无规律性。可对织梦师来说,梦境的上限在编织成型后就已经固定,圣经不会像符文生命一样思考,因此只要对症下药,它便不太可能自主摆脱……说到底,梅布尔女士远比学徒懂得多,于是就总想知道答案。我该赶紧找个理由答复她。
梦里没法使用『灵视』,好在他先前与梅布尔女士达成协议是在现实——希塔里安的幻影是桥梁,让这位花园主人与学徒建立了联系。未来梦境中的危机关头,她曾伸出援手。
走到城墙的裂口前时,尤利尔告诉她:“『忏悔录』的异状或许与你的魔法有关,阁下。”
“干嘛这么说呢?”梅布尔果然有了感兴趣。
“在白夜骑士的『忏悔录』离开你的梦境前,它仍受你的神秘影响。希塔里安·林戈特的姐妹曾持有『忏悔录』,她们都做过奇怪的梦,而原本持有它的巫师则没有相关记载。可见,圣典其实能对外界的神秘作出反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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